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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贷款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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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人因催债自杀!特大“套路贷”曝光,这段遗言揪心......

来源:中国青年报

3月27日,话题冲上热搜↓↓↓

在媒体截取的视频中,一名男性被害人哭着说: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地还(钱),我真的受不了了。爸、妈,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儿子真的顶不住了。只想早点死,早点解脱。”

据悉,这段被害人生前自拍的遗言视频,来自政论专题片《扫黑除恶——为了国泰民安》第二集。专题片再现了甘肃兰州一起特大“套路贷”案。这起案件中,受害者多达39万余人,其中有89人因逼债催收而自杀身亡。

特大“套路贷”犯罪集团被曝光

2019年3月,兰州警方出动600多名警力打掉了一个特大“套路贷”犯罪集团,抓获嫌疑人253人,查封涉嫌非法放贷APP和网站1317个。

警方调查发现,这个犯罪组织频繁利用短信轰炸、曝通讯录、P图侮辱等“软暴力”方式对受害人进行敲诈和胁迫,还安排人员对被害人进行当面威胁,“软暴力”随时变成线下的“硬暴力”。

专题片介绍,“套路贷”里最核心的套路就是只要借了钱就根本还不上,直到借贷者倾家荡产。

这个特大犯罪组织非法放贷累计金额达62.73亿元,获利28亿余元。主犯38岁的王焘在法庭上一再狡辩,自以为可以钻法律的空子逃避制裁。

2020年9月28日,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王焘被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其余18名组织成员分别被判处20年至5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节目播出后,无数网友感到揪心和愤懑!

法官提醒:擦亮眼睛才能“避坑”

2019年4月9日,在全国扫黑办的首次新闻发布会上,明确规定了“套路贷”的司法定性,列举了“软暴力”违法犯罪手段的通常表现形式,确保了扫黑除恶于法有据、有法可依。

而2020年7月29日,的消息也上了热搜。当“软暴力”再度进入人们的视野,不少人才深刻认识其严重性。

北京互联网法院法官提醒,当急需用钱或者资金周转不开需要进行网络借款时,借款人有必要练就一双避“坑”慧眼:

首先,要看清向谁借款。在网络借款时,应当选择正规的金融机构或贷款公司。金融机构需要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依法颁发金融许可证,才能经营金融业务;

其次,必须看清借款合同。借款合同的主要内容包括借款种类、币种、用途、数额、利率、期限和还款方式等条款。

中国青年报(ID:z整理:陈垠杉)综合中国之声、澎湃新闻、中青报此前报道、网友评论等

起底“注销贷款”骗局:借“征信”连环套,毕业生被骗险自杀

4月13日下午,23岁的陈川给澎湃新闻记者发来一份遗书后,走到清远北江大桥开启了直播,欲跳江自杀。

陈川跳江自杀前写下的遗书。受访者供图

澎湃新闻记者和群内部分学生一边在直播中留言劝导,一边拨打报警电话,根据直播所显示的地点,赶到的民警及时将陈川拦下,避免了悲剧发生。

一周前,大学刚毕业一年的陈川被诈骗人员以“注销学生贷款”、“影响征信”的名义,骗走了94759元。这是他被骗子诱导从信用贷款平台借出来的钱和工作第一年的所有积蓄。

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赵子珺在3月14日被以同样名义骗走22300元。在她建立的“全国被‘注销贷诈骗’受害者”的群里,多为在读学生或毕业的大学生,其中被骗金额最多的自称达59万元。

一个共性是,这些电信诈骗分子行骗手法一致,多以冒充京东金融、360借条、招联金融等借贷平台客服人员,以“注销贷款账号”实施诈骗。目前,这几家平台均向澎湃新闻表示,就近期不法分子假借名义的诈骗行为,已向警方报案,并会协同警方尽可能帮受害者挽回损失。

360借条安全专家安燃介绍,该类骗局于2019年7月至8月份爆发,70%受害者为大学毕业生。如今该骗局在疫情期间再次“复苏”,且演化出了“注销助学贷款账户”的新手段,将目标瞄准了曾因家庭困难申请了“助学贷款”的学生,趁多数高校疫情期间尚未开学、学生无法核实真假之际进行诈骗。

4月15日,澎湃新闻记者致电赵子珺所报警的东莞桥头镇派出所,一名民警表示,该案件作为诈骗案已经被立刑事案件进行侦查;同日,陈川、韩燕所报案的派出所也证实,目前均已立案调查,具体调查进展暂不便透露。

大学毕业生被骗光积蓄并背上贷款

回想起被骗的经历,陈川觉得自己当时像是被下了迷药一样,顺从地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4月6日中午,陈川接到了一个来自陕西延安的电话,对方自称京东金融注销客服,并报上工号。他说,陈川在京东金融上曾注册账户,并有一定额度,现响应国家政策,需注销所有学生贷款账户,否则将严重影响征信。

在陈川表示怀疑时,对方适时报上了他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我相信了,而且听说影响征信还有点恐慌。”陈川说,自己确实曾注册过京东金融,因为每日签到可领“京豆”,再加上对方没有提钱,只说添加“客服人员”QQ号,根据指导操作即可完成,他没有再怀疑。

对方通过QQ指导陈川打开京东商城里的京东金条,并一步步引导他操作,“他催得很急,让我点下一步下一步,我就赶紧跟着做,认证个人信息什么的。”

在完成一系列操作后,陈川突然发现自己银行卡里多了32000元。这时,对方发给陈川一个银行账号,表示将钱转入该账号即完成“清空额度”和“注销”。

“我当时以为这些钱是他们转给我的,我得赶紧还回去,就转了。”事后陈川才明白过来,这些钱都是他在对方的指导下,亲手借出来的。

完成京东金融的借贷后,对方以同样说法,让陈川下载小米贷款、360借条、招联金融等平台进行注销,“当时我正在吃饭,着急又担忧,想着也不用自己出钱,就按照他们说的做了。”陈川说。

在对方指导下,陈川下载了近10个借贷APP,其中部分放贷失败,但仍通过小米贷款、支付宝借呗、滴水贷分别借款25000元、1000元、4600元,并全部转到对方指定账户。

陈川说,每操作一步对方都要求截图发过去,其中有截图透露出了他的银行卡余额,这是他工作近一年的积蓄。

“他们说要给我开具个人贷款和消费结清证明,需要先把银行卡余额转出来,会立刻退回。”对方叮嘱陈川,该操作要在1分钟内进行,否则将会被银行“误扣”。

听闻对方的话,陈川越发紧张,在输入密码时两次输错,转账成功后,对方告知他,因速度太慢钱已经被“误扣”,24小时后方能退回。

至此,陈川在对方指导下共借贷62600元,并将银行卡余额32159元一并转给诈骗人员。挂掉电话后,陈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在上网查询后,发现早就有人发布类似被骗经历。

“我当时整个人就崩溃了。”陈川家庭经济条件很差,刚工作不到一年,父母皆务农,原本打算存钱给家里装修,如今不仅全部被骗空,还背上了6万多贷款。

4月13日,陈川向澎湃新闻记者和“注销学生贷”受害者群发了一份遗书,称他已到了清远市北江大桥,将在抖音平台直播跳江自杀。开启直播时,陈川已经走到了江边,后经澎湃新闻记者和群内多人报警,陈川被赶到的民警现场拦下。

陈川13日在抖音平台直播跳江自杀,公布手写遗书。网站截图

留学生17万学费被骗空

在“注销学生贷”受害者群里,受害人多为在读大学生或刚毕业不满五年的大学生,他们所称被骗金额从2万到59万不等。其中大部分说是通过借贷平台操作贷款后被骗,但也有部分无法操作贷款的受害者称,被以“对冲”的方式骗光银行卡里的钱。

4月10日,留学生徐倩在放假回国期间,接到了一个自称京东金融客服的电话,“他说我出国了,在国内不是大学生身份,要注销我的学生贷款账号,我说我没注册过,但他们说只要注册了京东账号,就会被默认注册。”

对方通过QQ引导徐倩进行在多个平台进行了一系列“注销”操作,但均未借款成功,“可能因为我2017年就出国了,在国内没什么消费记录。”

这时,对方告诉她可以采取“对冲”的方式,将钱转入一个账户,在“对冲”结束后即可原路返还。在徐倩表示怀疑时,对方发来了带有中国人民银行征信中心抬头的“征信报告”,小标题为“学生网贷查询”,其中不仅有徐倩的姓名、在读大学、身份证号,还显示了“征信安全系数”“学生账号状态”和“待处理平台”。

“上面显示我的征信安全系数只有75.5%,而显示我在今日头条、支付宝、中邮钱包等地方都有注册账号,他说要注销完所有账户,征信安全系数达到90%以上才能不进入黑名单。”这份表格让徐倩深信不疑,“他说人民银行总不能骗人,我可以随时去报警,我就信了。”

第一次对方让徐倩先转入2000元“对冲”京东金融平台的额度,随后又以支付宝、小米金融等6个平台额度未清空为由,让徐倩继续转账“对冲”,金额也越来越大,最大一笔一次性“对冲”48700元。

在“对冲”完成后,对方表示还需要4万元“保障金”,并表示“这是最后一笔费用”,在徐倩表示没钱后,对方称:“公司可以帮抵1万,我私人给你抵一部分,你转1.2万就行,保障金交完后,之前对冲的钱立刻就会退回。”

在转账“保障金”后,又有一人以“客户经理”身份联系徐倩,称她情况特殊,还需再转入4万元“保障金”。为了拿回此前“对冲”的钱,徐倩经过多次协商,给对方转了1.5万元。但第二日,对方表示因公司为其垫付了3.3万资金,需还上这些钱,才能返还全部的钱。这时徐倩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已经转给对方173300元。

徐倩说,疫情结束后自己将返回学校上学,这些钱是父母打到她卡里用来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的,“父母本来供我在国外读书就很辛苦,现在我们也报警立案了,但民警说能拿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助学贷款”学生成诈骗新目标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除了通过借贷平台和“对冲”来进行诈骗,“助学贷款”也成为了诈骗集团的诈骗“新工具”。群里有部分贫困学生说被以“注销助学贷款”的名义诈骗,不仅未还清“助学贷款”还背上了新贷,让原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韩燕是群内被利用“助学贷款”诈骗的学生之一。她介绍称,大学四年自己都是依靠着国家开发银行的生源地信用助学贷款,才完成了学业。

3月28日,一位自称是“京东金融客服”的人打电话给她,说出了她的姓名、学校和身份证号码后,告知她为了响应国家十九大号召,需要注销她的助学贷款账户。

在添加了对方QQ后,对方发来了相关授权证书和营业执照,并指导韩燕下载京东金融来“偿还”助学贷款。在借出5000元后,对方表示额度不足,又指导韩燕通过微博借钱借出了50000元。

“他们说这些钱转到一个账户走账,很快就会把多出来的部分还给我,然后就能消除助学贷款账户,以后在这个平台还款就行了。”转账前,韩燕再次询问对方资质,对方给他发来了身份证照片和手持身份证照片以证实其“客服”身份,并称韩燕已经在“黑名单”之中,如果不尽快办理“走账”,将永远无法消除不良征信记录。

不到一个小时,韩燕就将55000元转到了诈骗人员指定账户,此后再也联系不上。

下午,韩燕接到反诈骗中心电话时才得知被骗。查询助学贷款账户,她发现不仅未被注销,里面仍然有21000元未还清贷款。

“我父亲去世早,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大学学费都是靠助学贷款,原本毕业后就打算工作赶紧把钱还上,但现在工作还没找到,又欠了五万多。”韩燕已不知所措。

在韩燕被骗的当天,3月28日,全国学生资助管理中心在其官方网站发布了《2020年第1号预警》(以下简称《预警》)称:“近日,有地方反映,个别学校的学生接到诈骗电话,内容是:十九大以来政策发生变化,已申请的贷款账户需要注销,需要按照对方说的程序进行操作,否则会产生不良影响。以上是新的诈骗手段。”

《预警》强调,目前国家助学贷款没有政策变化,“请同学们相信正规渠道的信息,有困难和疑问要找学校和班主任。”

韩燕说,自己也曾怀疑过真假,但她已经毕业一年,没有保留学校老师联系方式,在疫情停课期间,学校还处于放假阶段,也无法进行电话核实。

对此,另一名被骗学生晓柔,也遇见了同样的情况。

“我第一次接电话的时候也没有相信,还在我们班级群里问了一下,我们辅导员也不清楚这种事,因为疫情学校还没有开课,她说要等学校上班后才能核实清楚,就没有多说。”晓柔认为,骗子正是利用疫情期间多数学校尚未开课,学生无法及时和学校核对情况,来趁机实施诈骗。

3月16日,骗子第二次给晓柔打去电话,并多次强调“时间已经来不及”“只需要简单操作几个步骤”后,晓柔半信半疑加了对方QQ。

“他们说全国助学贷款系统要进行更新,先把钱还上,走账后立刻就会重新发放。”晓柔还和父母进行了商量,但父母皆为农民,对政策和金融并不了解,也是在对方提供了身份证明和多次催促后,晓柔和父母选择了相信。

由于家里没有大量现金,晓柔在对方的指示下通过京东金融和招联金融进行“走账”,“他们说理解我家的情况,这两个平台是和助学贷款绑定的合作平台,不用花费我们一分钱,还专门让我选择教育贷款,提醒我别选错了。”两个平台操作后,晓柔共转给对方36000元,“差不多是我们家一年的收入”。

受害人70%为刚毕业大学生,多平台发布反诈提示

在建立了“注销学生贷”受害者群后,赵子珺发现大多数行骗手法都一致,多数骗子冒充“京东金融客服人员”进行诈骗,也有部分骗子冒充360借条、招联金融等借贷平台客服人员,口径皆为“注销贷款账号”。

在被怀疑后,诈骗人员给赵子珺发来了手持身份证照片。受访者供图

4月15日,360借条安全专家安燃向澎湃新闻介绍称,“注销贷款账户”诈骗从去年开始就存在,是2019年高发的新型电信诈骗手段。去年11月,360金融反诈实验室还曾发布《注销网贷账户电信诈骗分析报告》,“今年这个骗局是‘借’疫复发,我们调查发现2月增长率已经达到了29%。”

安燃介绍称,该骗局在2019年7、8月呈现高发趋势,其中70%的受害者为刚毕业大学生,30.3%的受害者被诈骗多个网贷账户额度,“我们了解到,很多受害者都没有在网贷平台借过钱,误以为网贷额度和个人征信相关,才轻信了骗子。”

安燃说,“注销助学贷款”是该骗局今年演变出的新诈骗手法,目标对准了家庭困难、缺乏金融经验的在读大学生或刚毕业学生。

对此,安燃提出了三点安全建议:1、网贷账户注销和个人征信无直接关系,凡以“在校期间注册网贷账户影响个人征信”为由指引配合注销网贷账户的说辞都是诈骗;2、从网贷平台提取的资金属于信用消费贷款,为自己名下的负债,凡自称网贷平台客服、要求提现转账的都是骗子;3、正规网贷平台不会主动要求用户注销账户,警惕陌生人以任何理由要求转账,如发现转账账户为个人账户,一定是骗子。

4月14日,京东金融相关工作人员也就此事回应了澎湃新闻。他表示,近期京东金融已经关注到了相关诈骗信息,“我们立刻向来咨询的用户说明,京东金融不会以‘注销贷款’‘贷款注销组’等名义联系用户,京东金融的客服人员也不会以任何形式让用户缴纳服务费、押金或者进行转账。”

该工作人员称,在了解到诈骗方式后,京东金融已经加强了对用户的反诈提示,在京东金融APP首页滚动播放防诈骗提示信息,并在用户实名、账户开通、借款提现等环节交互短信中增加防诈骗提示信息,还在借款环节增加了弹窗,强制阅读防诈骗信息。

澎湃新闻记者发现,3月30日,京东金融官方微博转发了上述《2020年第1号预警》,但在评论区里,已经有多位受骗者称自己已经被骗,还有不少人表示接到了类似诈骗电话。

“对于诈骗案的受害者,京东金融正在全力配合警方工作,尽可能帮助用户追回损失。”该工作人员表示,京东金融也已经向有关部门报案,希望案件能够尽快破获。

同日,澎湃新闻记者致电招联金融,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向澎湃新闻介绍称,近期招联金融在得知有人冒充“招联金融”进行诈骗后,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并配合调查取证。

“如果有客户遇到不法分子假冒‘招联金融’名义进行各种形式诈骗,欢迎向我司举报,我们也将第一时间协助客户报案,并帮助客户维权。”该工作人员说,目前招联金融也已经通过短信、媒体等多个渠道提醒广大客户防范此类诈骗,并在官网、申请借款页面公告进行反诈提示。

4月15日,澎湃新闻记者致电赵子珺所报警的东莞桥头镇派出所,一名民警表示,该案件作为诈骗案已经被立刑事案件进行侦查,“我们的民警已经派出去跟进调查了,但具体什么时候能破案,还不清楚,等破案后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受害人。”同日,澎湃新闻记者联系了陈川、韩燕所报案的派出所,目前均已立案调查,但具体调查进展不便透露。

(文中陈川、赵子珺、徐倩、韩燕、晓柔皆为化名)

来源:澎湃新闻

21岁女孩疑遭套路贷自杀 其父接网贷公司电话被骂废物

女儿死后,50岁的冯远突然频繁接到银行信用卡中心、网贷公司的电话,来电的人骂他是“老无赖”、“废物”。

两个月前,2月26日凌晨3点半,他21岁的女儿冯洁从17楼窗台纵身一跃,结束了生命。女儿在遗书里自称患了抑郁症,冯远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在女儿留下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份手写的账单,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总共是31489.25元,这是她一个月要还的债,一个冯远无法想象的数字。

冯远从临汾老家来到女儿工作的西安,他在派出所、女儿单位、银行来回奔波,跟网贷公司、催收人交手,频繁地见女儿生前的同事、朋友,在她的手机、社交网络上找蛛丝马迹。

而一回到女儿住过的房间,冯远总是忍不住盯着女儿跳下的窗台看,沉默地抽烟。

他只想调查清楚,吞噬女儿生命的究竟是不是网贷?

“你孩子出事了”

2月27日

冯洁的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对方开口前的短暂空隙里,冯远悬着的心稍放了下来。前一天中午,他给冯洁打了两通电话,女儿没接,也没回拨过来,极其反常。

“你孩子出事了”,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警察,让冯远赶紧到西安去一趟,“她在住所出意外,身亡了”。

2月28日

凌晨1:40,冯远赶到西安雁塔区东仪路派出所。警察说,目前已初步确认,冯洁2月26日凌晨3点半左右从住所意外坠亡,排除他杀可能。

2月26日凌晨3:30,冯洁从17楼一跃而下。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冯远不敢相信。女儿一直是个外向、坚强、懂事的孩子。他记得,女儿三岁在体校练体操,接送车上四五十个老师学生,两三天她就跟所有的人都熟了。上了小学开始练舞,脚趾受了伤,回家一声不吭,被父母发现了才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初中毕业后,女儿参加了艺考,每天早晨五点多起床,晚上十一点多睡觉,也从没嫌过累,最终进入山西某大学舞蹈表演专业就读。2017年,19岁的女儿就大学毕业,只身来到西安闯荡,在市歌舞剧院当舞蹈演员。

这与冯远对女儿人生的规划大相径庭。按他的设想,等女儿读完大学,就帮她在临汾找一份舞蹈老师的工作,安稳度日。但冯洁还是更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冯远妥协了,他决定放手让女儿去外面闯荡两三年。2017年7月10日,冯远开车送冯洁到了西安,歌舞剧院合同约定冯洁基本工资是4000元,五险一金齐全,提供宿舍,如果有演出,还会有演出费,一个月大约能拿到六七千。按西安的物价水平,足够冯洁过上舒适的生活。

冯洁生前是一名舞蹈演员。受访者供图

但冯洁总是很忙,连着两年过年在外演出回不了家。原本和父亲说好回家过元宵节,可单位临时又加了几场演出,要到3月6日才能结束。冯远觉得女儿太累了,让她演出结束后就辞职,他开车来西安接她回家工作、生活。

没想到,接到的却是女儿跳楼的消息。

这一晚,冯远住在派出所旁边的酒店,没合眼,计划明天一早就带着孩子回家,“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

3月1日

早上,负责此案的派出所领导告诉冯远,必须得等调查报告出来、家属签字后,才能领走孩子的遗体和遗物。

冯远要求,先通知单位,把孩子的同事、朋友都叫过来,做一个简短的调查。

这时,妻子才向冯远坦白,去年12月,女儿已经从西安歌舞剧院辞职,1月,冯洁在另一个舞团找到了工作,当演员和助教,每天晚上在大雁塔景区表演,试用期一个月到手7500元,但没有签劳动合同,也没有五险一金。

冯洁也搬离了宿舍,问母亲要了10000元,在离大雁塔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租下了一间单身公寓,每月房租2000元。

“新舞团什么保障都没有,像‘草台班子’,孩子怕我不同意,才瞒着我”,冯远得到了这个解释。

下午,冯洁的同事、朋友陆陆续续都来了,在派出所院子里哭成一团。没有人想到冯洁会自杀。冯洁活泼开朗、爱笑,闲暇时,喜欢看漫威的电影,最喜欢的角色是洛基,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调查

3月2日

冯洁为什么自杀?冯远想弄清楚原因。

他把冯洁的朋友们挨个叫到了酒店,一个一个地聊,聊女儿的工作、生活,看他们和女儿的微信聊天记录。

一开始,冯远认为,女儿自杀的最主要原因是换了工作,有心理落差。“孩子本身这么好的条件,到了那边给的工资也并不高,说是7500元,去掉房租和社保,其实也就剩4000元,还没有演出费、加班补助,什么都没有。以前的单位什么都有。”

闺蜜王萌回忆,冯洁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偶尔会去找她,“总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然后抱我一下”。大年初三那天,冯洁还领养了一只猫,给它取名叫“初三”。

冯洁所在的舞团领班毛星也记得,冯洁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几乎没有沮丧的时刻,业务能力强,常在表演中跳主角。有时,别人都休息了,她还一个人站在镜子前练动作。

方玉是冯洁到了新单位后交的朋友,是为数不多见到过冯洁情绪崩溃的人。她说,冯洁去世的前一个月,在她面前哭了三次。其中一次,她们一起在外面喝酒,冯洁去卫生间待了很久都没出来,方玉去找,发现她一个人在里面哭。但无论方玉怎么追问,冯洁都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洁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表演结束后,约了方玉和前同事、闺蜜王萌等人一起去吃火锅、喝酒。在火锅店和酒吧,冯洁照样跟大家插科打诨、拍照、录视频。

唯一反常的是,冯洁似乎不想看到手机。她把手机给了朋友,说“无论如何把手机给我拿好”,还提出让方玉过去陪她住一晚。但因为临时有事,方玉提前离开了。

冯远怀疑,那天孩子们玩得太晚,冯洁回家时可能遇到过什么人,发生了一些事。但小区的监控视频显示,凌晨3点,冯洁是一个人回的家。

3点09分,冯洁发了一条朋友圈,表示自己有点发烧、难受。方玉看到后,给冯洁发微信,叮嘱她早点睡觉。冯洁和往常一样,回了句:“好的宝贝,明天见,早点休息”。

20分钟后,冯洁意外坠亡了,身上没带任何东西。

留在家里的手机备忘录里,有一段她去世前写下的文字:“对不起,我应该是如此洒脱之人,但我还是患有抑郁症。我对不起所有人,抱歉,我真的觉得够了,幸亏我不是独生子女。爸妈,对不起,我是自愿的,不怪任何人。我希望我永远都是善良的,包括灵魂。”

冯远从没听说过女儿得抑郁症。

冯洁坠亡后,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遗言。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账单

3月8日

冯洁的遗体在西安火化了。

离开西安前,冯远去了女儿住的公寓。房子在17楼,电视机、洗衣机、床、沙发等家具都是房东买的。《古文观止》《唐宋旧诗词》等书整齐地码在书柜里,大小不一的相框摆在电视柜、床头柜上。洗漱台上放着的护肤品几乎都是百元货,厨房里有全套的锅碗瓢盆。

能带走的东西冯远都打包了。唯一留下的,是玻璃窗上的那对小猪年画,那是冯洁过年时亲手贴上去的。

冯远在冯洁生前的公寓。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3月11日

料理完女儿的后事,冯远昏睡了两天。

醒来后,他开始整理女儿的遗物。在一本书里,冯远发现了三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标题分别是11月账单、12月账单。账单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分期乐、闪银、爱又米等网贷机构的名称、还款金额和还款日期。12月,冯洁要还的总额是31489.25元,单闪银一家,就要还10138.5元。

3月11日,冯远发现女儿手写的还款账单。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他查了才知道,闪银全称“北京闪银奇异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4月,提供“资金借贷、消费分期等金融服务。”

后来,冯远得知,这份账单是闺蜜王萌和冯洁一起拟的。在王萌对记者的叙述中,2017年下半年,冯洁问她借了1万多块,王萌觉得不对劲。在她印象中,冯洁是个要面子的人,“她一定是跟身边的人都借过了,才会向我开口”。

冯洁对她坦白,是急着还网贷。王萌问,总共欠了多少钱?冯洁摇头,说“没算过,也就三四万吧,一年半载就还完了”。

王萌还是不放心,她催着冯洁尽快把总数算出来,再制定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那天,她们一起窝在宿舍,把每笔待还款黑字白纸地列了出来,加在一起,总金额是137000元。俩人都懵了,“对刚工作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王萌说,她当即反应过来,冯洁借的可能是高利贷。

冯远也懵了,他没想到女儿欠下了这么多外债。

他开始往前回想,想起这些天陆陆续续接到过银行卡信用中心和网贷公司的催债电话,让他催女儿还钱,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也回想起,回临汾后的这几天,有亲朋好友跟他说,冯洁问他们借过钱,他以为数额不多,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三四万。

女儿借网贷,他在一年前听妻子说起过。2018年初,冯洁的舅妈接到一个催债电话,说冯洁有欠款。母亲向冯洁问起时,冯洁只说在学校借了贷款,没多少钱,已经快还完了。

一开始,冯洁说只欠了五六千,在母亲的逼问下,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万多。母亲马上把钱给她打了过去,让她一次性还清。后来,冯远还追问过好几次,冯洁的答案都是“已经还清了”。

看到这份账单后,冯远怀疑,女儿极有可能是因为还不上网贷才走上绝路的。

他找出了女儿用的两部手机,一部是女儿平时用的,自己买的iPh7,密码是女儿的生日。另一部是他给女儿买的乐视手机,被女儿放在公寓里,解不开锁。

冯远打开了女儿的苹果手机。发现微信上有许多还款记录。最早的一笔交易产生于2016年1月,1650元。但这部手机没装任何网贷公司的,也没有催债的短信、电话记录。

冯远怀疑,那些“证据”都在乐视手机里,要打开这部手机的唯一办法,就是找警察做技术恢复。冯远决定回西安,继续调查。

催债

3月18日

在前往西安的动车上,冯远又接到了催债电话。

对方自称是闪银“至尊借款”的催收人员,冯远让他加微信聊,提供详细资料。

“至尊借款”,是闪银旗下的一款资金借贷产品,除此之外,闪银的资金借贷产品还包括哼哼、瞬瞬、闪花花等。

在微信上,催收人先给他发了冯洁身份证的照片,以及四张冯洁借款的图片记录:最早的一笔是2018年8月14日,借了2700元;第二笔是9月4日,借了1100元;第三笔是10月13日,借了4400元;第四笔是11月4日,借了900元。

随后,催收人又发来了冯洁工商银行的银行卡号,告诉冯远,冯洁目前共欠款1912.1元,已逾期32天。一张“还款记录”截图显示,从2019年1月10日起,到2019年2月17日,冯洁总共向平台还了3620.97元。

当冯远提出要看对方所有的打款记录、还款记录、借款合同时,催收人以自己是第三方催收部门为由拒绝了,让冯远自己去里查。

冯远反复向催收人要证据,对方一下翻了脸:“你现在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老无赖”、“我看你女儿贷款就是给你买棺材了”……甚至开始威胁冯远:“‘你得了癌症,你闺女借钱给你看病还不起,想去卖身’,我就这样说,把你家亲人朋友都给你发一遍”,然后拉黑了冯远。

3月19日,冯远收到催收人的威胁信息。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对我一个家长,他都这么恶言恶语了,要是对我孩子,他说的话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冯远无法想象,每天接到这些催债电话,女儿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王萌曾和冯洁朝夕相处,她记得经常有湖南、四川等全国各地的电话打给冯洁,冯洁总是直接按掉,“她说没事的,都是骚扰电话”。

3月19日

冯远把冯洁的手机、银行卡、手写的账单、与闪银催收人的聊天记录提交给了警方。警方表示,目前的证据不足以立案,只能先以“帮忙”的形式来调查。至于闪银催收人对冯远的辱骂,因为没有接触性的行为,也不构成暴力犯罪。

闪银账号注册后,申请借贷额度需要经过实名验证、填写基本信息、绑定手机运营商、添加银行卡等步骤。完成以上操作后,可以获得5000元的借款额度,系统显示的还款计划是,分3期还,月还款额为1944.17元,“新人专享”,每期只需还款1766.17元。

按原本的月还款额计算,其年利率为97.39%,“新人专享”的年利率为35.48%。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下称“《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

上述《规定》中还特别说明,借贷双方约定的逾期利率“以不超过年利率24%为限”。但是,在借款前,闪银的合同中并未对逾期利率进行特别说明。

曙光

3月21日

冯远住进了女儿住过的公寓里,开始调查一切。

他在电视柜旁边,摆了一张张冯洁生前的遗像。遗像是冯洁的朋友帮她画的,冯洁穿了身白色的婚纱,双手轻轻握住头纱,低头,垂下双眸,温柔地笑着。一闲下来,冯远就反复擦拭相框,生怕落了灰。

安定下来后,冯远去见了冯洁工作过的两个单位的领导。他看了女儿的工资表,在剧院时,女儿每个月实际到手的工资并不是合同约定的4000元,最低时一个月只有2000多。剧院领导给出的说法是,“工资考核由上级制定”。

冯远猜测,工资太低、还不上网贷是女儿换工作的主要原因。

王萌知道冯洁有网贷后,常常叮嘱冯洁,不要再借网贷了,这样下去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她和冯洁约好一起攒钱,上淘宝买衣服,用平价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吃5块钱的炒面。和朋友聚餐时,从来不让冯洁多掏钱。

2018年10月,冯洁对王萌说,“想回家发展”,后来又说,“家里挣得太少了,不够还网贷”。三个月后,冯洁换了一份挣得多的工作,她告诉王萌“网贷已经还了差不多一半了”。王萌本以为,再过不久,冯洁就能把债还清了。

4月2日

下午,冯远去银行把冯洁银行卡的流水打印了出来,从2015年到2019年,厚厚一叠。

曾在银行当过会计的冯远翻了几页,就发现了问题。“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流水,每天收支非常频繁,孩子的钱一进去,留不住两天,就都全被扣光了,扣款的金额都精确到了角、分,肯定是还了网贷”。

银行流水显示,冯洁生前的最后一笔交易发生在2月18日,支出499.5元,余额为0元。冯远统计了冯洁的其它账号发现,冯洁去世后,只在微信钱包里留下了7块钱。

在律师的建议下,冯远拟了一份报案材料,要求警方调查,冯洁借款的网贷公司是否涉及套路贷?以及套路贷是否涉及诈骗?

4月8日

冯远把打印出来的流水账单交到了派出所。东仪路派出所通知冯远,警方正式立案了。冯远暂时松了一口气。有消息称,冯洁的案子或跟另一起套路贷案件有关,警方将并案调查。但警方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4月9日

上午11点,冯远又接到了一个“至尊借款”催收人的电话。

加上微信后,对方又发来四张截图,比上次的截图详细一些。其中一张截图:2018年8月14日,借款2700元分六期,前五期已还清,第六期逾期金额720.68元。但仍旧没有冯洁还款的明细。

冯远在手机新闻上看到,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办理“套路贷”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关于办理实施“软暴力”的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他一字不落地看完了这两则《意见》。

其中,对“套路贷”的定义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假借民间借贷之名,诱使或迫使被害人签订“借贷”或变相“借贷”“抵押”“担保”等相关协议,通过虚增借贷金额、恶意制造违约、肆意认定违约、毁匿还款证据等方式形成虚假债权债务,并借助诉讼、仲裁、公证或者采用暴力、威胁以及其他手段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的相关违法犯罪活动。

冯远想,女儿年纪轻轻,之所以会在那么多家网贷平台借款、欠下巨额债务,“一定是被那些公司‘套路’了”。

“出台很及时,正好都和孩子的案子有关”,冯远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冯远会把每天的行程详细记录下来。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

4月11日

有媒体的记者来采访,冯远带他们去找冯洁生前的朋友。在大雁塔景区北门附近的广场上,几十名年轻的舞蹈演员正在跟着音乐排练新节目。

冯远看得出神,如果女儿不出事,一定还是这帮孩子中的一员。

线索

4月14日

早上9点,冯远到了东仪路派出所。民警告诉他,冯洁手机的信息都恢复了,但微信聊天记录、使用过的无法恢复。

在这部乐视手机里,冯远发现了几百条短信,几乎全是分期乐、闪银等网贷公司发的。冯洁去世之后,手机上还收到了几十条南航、美团等公司的验证码。“这也是那些催债公司的手段,用你的手机账号去注册,频繁地用短信验证码轰炸你”。

记者和冯远一起拨通了分期乐的客服电话,客服表示,冯洁具体的债务信息只有本人能查询,拒绝提供相关资料和证明。

冯远从手机里,找到了冯洁一些大学同学的微信和电话,开始挨个打过去询问情况。

冯洁大学时的班长告诉冯远,这几天,她曾收到过催冯洁还款的短信;同系的一位同学说,在大学时,学校里有同学做网贷公司的代理,向大家宣传网贷、组织一起下载。

高灵是冯洁的大学室友,那时,冯洁和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在2000元左右,在太原足够生活。但在高灵印象中,网贷在同学中间“很普遍”。

2015年,大三上学期,高灵通过网贷分期买了一台美图手机,月供300多元,分12期还完。没过多久,冯洁也在“分期乐”上购买了一部手机,那时,冯洁刚满18岁。

冯洁上大学那几年,冯远到了深圳做生意,常年见不到女儿。他不喜欢发微信,每周都跟冯洁通电话,因为这样能听到女儿的声音。生活费也都是冯远给,每周500块,偶尔冯洁也会多要一些,冯远总会叮嘱她“把账记好,要对用钱有规划”。

大学毕业后,高灵和冯洁的联系渐渐少了,也没再听说过冯洁借网贷的事。直到3月份,她听一位从事网贷套现业务的男生说,冯洁去世前,曾在他那套过一大笔钱,似乎是用来还别的平台的债务。

4月16日

到这天,冯洁已离世第49天。按民间传统丧葬习俗,这是冯洁“七七”的祭日。冯远原本瘦削的身板变得更加瘦削,零星白发爬上了两鬓,胡子一茬茬往外冒,他没心思剃。

冯远仍不知道冯洁向哪些网贷平台借过钱、借过多少钱、还欠多少。冯远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警方调查。他决定先暂时离开西安,回老家。

在西安这些日子里,他常常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女儿的场景。

2018年9月,冯洁20岁生日那天。他带着妻子、小女儿一起,从临汾开了近5小时的车到西安。

刚到西安,冯洁的表演还没结束。他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她站在舞台中央,耀眼的聚光灯打下来,她跟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跳跃,笑得灿烂。

那时,他以为女儿还有漫长的、灿烂的余生。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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