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调查丨关键词搜索背后的玄机：百度搜索消费贷款注意欺诈风险

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当有贷款需求时，在百度搜索一家金融机构，明明输入了这家机构的全称，检索结果的前几条往往并没有这家公司，甚至有些标题明明有这家公司的名字，点进页面之后却显示了另外一家贷款机构。而这些并非你想要的检索结果条目，都在末尾被百度悄悄标上了“广告”字样，有时候翻完第一页也找不到你想找的页面。

一词搜索背后的玄机“用户搜索我们公司的名字，出现的前几个条目都不会与我们公司有任何关系。友商可以去买断我们的相关词条，所以前面几个都是别家公司的广告居多。甚至，即便在检索结果的标题中出现了我们公司的字样，点进去也是别的贷款公司。比如标题中出现的是A，点进去发现是B公司的网站。”一位消费金融行业人士向记者抱怨道。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随机用一家从事消费金融行业、背靠全牌照金融机构的公司A的名称进行了搜索，结果发现前面5条均为广告，点进去各个条目均与搜索的公司没有直接关联，甚至有些是竞品公司。

举例来说，第一条是香港的金融科技投资广告。

第二条的条目名称为“平安银行贷款下载度小满金融额度高到账快申请贷款”，虽然看起来包含搜索公司词条的一部分，但实际上点进去是百度旗下的互联网金融平台“度小满”金融的广告。

第三个条目是贷款中介平台融360的贷款页面。

第四个条目是招商信诺重疾险的页面，主要是提供保险服务，与贷款需求相去甚远。

第五个条目虽然标题里也有记者搜索的这家公司的原名，不过是拆分成两个词，点进去之后却是一个叫“融多多”的贷款咨询平台，公司名称叫做“融多多贷款代理（东莞）有限公司”，记者通过启信宝查询，穿透下来是一家叫做“深圳市九一融客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唯一股东是一自然人，并不是持牌金融机构。

一直到第六个条目，才是记者搜索的消费金融贷款机构A的官网。

记者又尝试了总部在山东的一家消费金融公司B的名称，结果第一条条目里虽然有这家公司的名称，点进去却又是度小满金融，第二个条目是位于甘肃兰州的小贷公司，第三个条目是个担保公司，第四个条目又是融多多，官网在第六个条目，被各种广告“掩盖”。

目前尚未与百度进行广告合作的、一家位于上海的从事消费金融贷款的机构人士向记者透露，由于百度搜索经常搜不到他们，因此经常接到用户的投诉，他们今年不得不拿出部分预算与百度进行品牌专区的合作，目前百度方面的报价是每个月40万元左右，年报价为100万元左右。

“百度的合作分为品牌专区和‘大搜’，前者是指根据品牌词的数量以及对应的品牌词的百度指数会有不同的报价，一词一价，金融公司根据自己的需求购买；‘大搜’就是竞价排名机制，你可以买自己的关键词，也可以买别人的关键词，甚至是友商的。”位于中部地区的一家消费金融公司内部人士对记者称。

第一页的搜索结果并不靠谱，注意欺诈风险！值得注意的是“XX消费金融公司”是一个品牌强相关的词，但这些公司往往还需要购买一些额外的精准搜索的词条，比如“XX消费金融客服电话”、“XX消费金融还款电话”，有消金公司人士称，如果不进行购买，则很可能出现一堆虚假诈骗电话，对企业来说麻烦多多。

“诈骗电话这个更恐怖，我们就遇到过好多客户上当受骗，其中不少电话都是029开头的，可以说029开头的电话70%都是诈骗电话。会跟客户说你的账户已经被冻结，需要打解冻费，然后让加客服电话，一般是一个微信小号或者QQ小号，很多消费者并没有分辨信息的能力，只是直觉上认为百度搜索出来的第一页的结果不会出错，然而就这样受骗了。”

记者又搜索了晋商消费金融公司，其拥有消费金融牌照，当在公司名后面加上“客服电话”时，出现的结果五花八门。其中有一条结果显示了一个029开头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是西安，记者拨打时正在忙音中。

而当记者用这个电话号码再次进行百度搜索，发现这个座机电话除了上述消金公司之外，还挂靠“瓜子二手车客服电话”、“好分期客服电话”、“平安车贷服务热线”等等。而这么多贷款机构共用同一个电话，“一键拨打全国贷款机构”根本不可能，这显然是个虚假号码。

记者再次查询了一些表达借款需求、但语义较为模糊的字段，比如“消费贷款”、“银行贷款”、“消费金融”等，一般度小满金融会出现在第一个条目或者第二个条目，甚至有时候条目中还有“工商”、“银行”字眼，第一眼看去误认为是工商银行；经常出现的还有几家贷款中介公司、以及小贷公司，其中不乏在条目标题中出现“正规银行贷款”的，记者查询下来，甚至有些非持牌的贷款中介也披着“平安银行消费金融贷款”的名义，如果不仔细分辨，消费者容易误以为是银行等正规贷款机构，掉进坑里。

变相抬高了借款成本3月12日，记者向百度方面提出金融搜索结果的质疑，截止到发稿前，对方表示正在排查相关情况，但并未作其他回应。

金诚同达上海办公室周晨黠律师对记者表示，百度搜索金融广告的上述情况，必然导致消费金融机构获客营销成本抬高，因为各家在搜索引擎服务方面会陷入“不得不投入”的境地。

近年来，消费金融公司在获客方面竞争愈演愈烈，前些年的发展依托于助贷、联合贷等合作模式进行获客，目前国内监管对于助贷、联合贷的监管越发趋严，持牌机构自营转型成为大趋势，而自营就需要持牌机构自行开发获取流量，进而在互联网广告投放方面投入加大。成本投入的增加，可能对于借款成本的影响并不是显见的——因为借款成本的利率规制本身就有监管要求，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道理不变，小额信贷不可能是走马圈地式的互联网公司发展路径，可以依托补贴、烧钱来扩大规模，增加的成本必然需要在营收方面得到补给，而利率收入则是最直接最主要的收入，成本抬高对利率定价的影响，难言毫无关联。

对于百度搜索造成用户的迷惑，甚至导致欺诈信息横行的情况，百度是否存在失职呢？

周律师称，从行政法角度而言，百度搜索所显示的竞价排名信息，可以纳入广告的范畴，如果未核实广告内容、造成用户混淆的，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百度也曾因此类问题多次被监管部门约谈，也曾遭受多次行政处罚。从民事角度而言，一方面作为被混淆方的企业，可以主张百度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要求百度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赔偿相关损失，另一方面如果用户因百度的混淆行为受骗上当、遭受损失的，也可以要求百度承担一定的过错责任。

不过，作为全球最大中文搜索引擎，百度是否存在垄断情况，目前还很难有确定的说法。

周律师称，根据我国《反垄断法》的规定，单个经营者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达到二分之一的，就可以推定为具有市场支配地位。北京一中院曾有案例确认搜索引擎服务并不因面对用户免费而成为豁免适用反垄断法的理由，因此百度是否构成市场支配地位更多考量的是其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

“但就百度是否构成反垄断法所规制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问题，还需要结合具体的情形来判断。结合今年2月刚发布的《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将平台的例如搜索降权、屏蔽店铺等情况均纳入限定交易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范围内，未来在认定百度是否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标准上可能还会更加宽松。”周律师表示，由于百度并不是反垄断法规制的情形，比如传统意义上的限制交易等行为，也不属于上述《指南》中涉及的购物平台关于商品的垄断行为，更多的是利用平台优势进行搜索降权，所以百度是否涉嫌被禁止的垄断行为，还要打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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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搜“助学贷款”变网贷 广告导流瞄准贫困生？

“宏颜获水”后，百度再度引发争议。

这一次不是因为百度的医疗广告，而是有人发现，在百度上搜索助学贷款官网的信息，搜索结果显示明明是助学贷款网站，跳转后却是一个网贷平台的网页。这意味着需要助学贷款的学生，将因此被误导至网贷平台。

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平台，在百度的搜索引擎“融为一体”，是百度利欲熏心？还是网贷平台挂羊头卖狗肉？

无论是哪一种，将逐利的手伸到助学贷款上来，已经突破人们的想象。

1、助学贷款官网变成网贷

助学贷款本是为家庭困难的学生准备，是为了使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能够顺利入学，上得起大学。助学贷款官网，通常指的是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信息网，这是学生查询及办理高校助学贷款和生源地助学贷款的官方途径，是学生助学贷款最权威的信息网站。

现在，搜索“助学贷款”，即使结果显示为“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官网”，点击后看到的却是网贷平台。

近日一名网友发现自己通过百度搜索国家助学贷款的信息时，点击搜索引擎上的“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官网”的搜索结果，网页却跳转到你我贷的网页，这是一家网络借贷信息中介平台。

北青报记者对你我贷平台上的“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官网”的源代码进行检索，源代码显示，该网页的标题、描述、关键词等，均为“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官网”。但该网页却属于你我贷。

换句话说，正是网页中这些与“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相关的关键词，将搜索结果导向了你我贷。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贫困学生不小心借了网贷，不是要背上很重的负担么？”网友的担忧道出了事情的核心。在社交网站上，时代周报记者发现有疑似曾经有相同遭遇的学生对此吐槽：“每年续贷要再登录国家开发银行，然后每次搜索都会出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贷款界面，就是没有我找的。”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发稿，时代周报记者发现，搜索结果已经出现变化，以“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官网”或者“助学贷款官网”进行搜索，出现的前两条搜索结果都是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真正的网站但在下方，依然出现不少“挂羊头卖头肉”的广告。

当用户搜索某些重要信息或者重要网站的时候，不实甚至虚假的搜索结果，无疑将误导用户。就像曾引发极大争议的百度虚假医疗广告。

这样的干扰信息不仅仅让寻求助学贷款的大学生难以找到真正的助学贷款平台，更可能让需要助学贷款的贫困大学生误借了网络贷款。

2、没人对此负责

国家助学贷款和网贷，两个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网站，在百度“融为一体”。

对此，百度某资深程序员解释到，搜索引擎不负责识别搜索结果是否是真正的官网，只根据网页内容返回最符合关键字的匹配。

换言之，搜索引擎并不管网页真假，只管提供搜索结果。如此一来，识别网页真假的任务，就被交给了用户。

然而用户真的应该为此负责吗？百度早已经开始提供官网认证。

也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是你我贷通过百度的SEO优化功能导致的，SEO优化功能靠优化网站和撰写网帖提升热度等方式来提升排名。这个网站应该是做过SEO的优化，让他们排名能比较靠前。

目前要规避这种情况，除了用户直接进行举报外，搜索引擎自身的限制手段还是比较有限的。

而你我贷平台则表示，助学贷款网站变成你我贷的网站，系词库误触发所致，并非平台有意为之。

看来，双方是都不想为此负责了。

3、你我贷涉暴力催收和高利贷

公开资料显示，你我贷成立于2011年6月，母公司为上海嘉银金融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其业务类型主要是为有需要的人或小微企业提供车贷、房贷、个人信用贷、中小企业贷等贷款。2019年5月，你我贷母公司嘉银金科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值得注意的是，在聚投诉这一个平台上，你我贷的投诉高达10100条，投诉问题包括威胁骚扰暴力催收、高利贷、砍头息等问题。在聚投诉平台上有4个投诉专题。

根据你我贷的说法，平台与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项目没有合作。国家开发银行的客服人员也表示，其助学贷款项目与你我贷公司并无关系，“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项目的官方网站名为‘国家开发银行助学贷款信息网’。”

既然双方没有合作关系，为什么在中国用户量最大的搜索引擎上，助学贷款官网无端跟一个网络借贷平台的关系如此“亲密”？对此，有媒体认为你我贷疑似在“碰瓷”学生助学贷款官网。

但你我贷方面声称，该跳转的网页是出借端不是借款端，也就是说投资人投钱的端口，而不是借款人贷款的端口。

时代周报查阅网贷行业网站数据发现，你我贷从2018年11月开始，资金净流入一项呈现持续的负数状态，换句话说，整个平台借款人比出借人多，超过半年的资金净流入为负数。

可以想见的是，这样的情况下，你我贷平台需要想尽各种办法增加出借端的曝光率，增加客流数据，以图增加出借端的交易，这其中的关键一步，就是优化关键词搜索。

虽然你我贷辩称是误触，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试图通过SEO优化百度搜索引擎的搜索结果，来增加自己的曝光率的事实。

在时代周报此前的文章中《填志愿找百度，后果请您自负》提到，因山西省招生管理办公室提醒考生不要用搜索引擎填报志愿，称可能会导向错误的网站。现在，考生不仅不敢用搜索引擎搜志愿填报网站，甚至助学贷款也成了陷阱所在的地方。

孩子们上个大学可真难，上搜索引擎填志愿，可能会上野鸡大学。想借助学贷款，又被引到了网贷平台。

（文章来源：时代周报）

“首付贷”广告竟能登上百度App！金融版“魏则西”还有多远？

于很多网友而言，百度有两个抹不去的标签性人物，一个是李彦宏，另一个就是魏则西。

2012年，这位陕西学子以超600分的成绩考入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在这人生最好的年华，却不幸罹患“滑膜肉瘤”晚期。

离世前，魏则西在知乎中发了一条帖子“你认为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人生已然不幸的他，连“最后一滴血”都被人和着“馒头”吃掉了。

魏则西事件已经过去5年，百度的广告业务经历整顿后俨然成为了业内标杆，但是这个标杆或许还需要再自我提升一下。

不久前，一则奇葩贷款广告视频登上百度A。视频中，一个男子摇到了政策房，首付不够，男子想了一个办法：把现在的房产抵押出去，付首付。紧接着就是贷款平台的硬广信息：最高抵8成，利息最低3.6%，上限8000万。

在中国按揭买房的一个常识是：办理房贷前，名下不能有负债。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用户按照男子所述，将原来房产抵押，贷款付首付，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法办理房贷。

2017年11月，住建部、央行、银监会三部门发布《关于规范购房融资和加强反洗钱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对购房融资划出红线，严禁违规提供“首付贷”等购房融资，其中包括：严禁互联网金融从业机构、小额贷款公司违规提供“首付贷”等购房融资产品或服务。互联网金融从业机构和小额贷款公司不得以线上、线下或其他任何形式为购房提供首付融资或相关服务。

发布这条广告的，正是小额贷款公司——农丰小额贷款。

此外，《通知》还指出：严禁个人综合消费贷款等资金挪用于购房。银行业金融机构要加强个人住房贷款业务的审贷管理，加大对首付资金来源和借款人收入证明真实性的审核力度。要严格对个人住房贷款和个人综合消费贷款实行分类管理，强化对个人综合消费贷款、经营性贷款、信用卡透支等业务的额度和资金流向管理，严格按照合同约定监控贷款用途，严禁资金挪用于购房。

这也是购房者在银行办理房屋按揭贷款时，银行要查购房者负债的原因。

如果有人通过这则广告办理了贷款，小贷公司赚到了钱、百度赚到了钱，而用户苦等的政策房最终无法购买，这是不是金融版的“魏则西”？

值得一提的是，百度A上让人大跌眼镜的贷款广告不只是“首付贷”这一项，还有大量的贷款广告以“还清旧债”为名诱导用户贷款还债，并配以“不看负债”、“凭手机号借款”、“不填资料”等明显与事实不符的标题。

而以贷养贷，极易让借款人债台高筑。

就在魏则西离世前一个月，河南牧业经济学院一名大二学生小郑以“绝望一跃”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此时他负债近60万元。

“赌徒都不值得同情”，小郑在离世前最后一条帖子写出了他的后悔与自责。

让他迈入深渊的是他自己的赌性，但挖掘深渊的却是各种诱导他“借新还旧”的贷款平台和催收。常人无法想象，一个学生是如何在短期内积累巨额债务的？但答案很简单，只要负债超越了自身的还款能力，走上“借新还旧”、以贷养贷的路，负债就会成为一个雪球，越滚越大。

2020年12月，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警惕网络平台诱导过度借贷的风险提示》指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消费者应了解网络平台贷款、类信用卡透支及分期等借贷产品，知悉借贷息费价格、期限、还款方式等与自身权益密切相关的重要信息，警惕一些机构或平台所谓“免息”“零利息”的片面宣传。合理发挥借贷产品作用，树立负责任的借贷意识，不要过度依赖借贷消费，更不要“以贷养贷”“多头借贷”。

而在更早的2017年，《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指出：严格规范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停发放无特定场景依托、无指定用途的网络小额贷款，逐步压缩存量业务，限期完成整改。应采取有效措施防范借款人“以贷养贷”、“多头借贷”等行为。

这些政策，诱导用户借款还旧债的贷款平台，难道不知道？作为平台方的百度又是否知道？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广告法》第四十五条规定：公共场所的管理者或者电信业务经营者、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对其明知或者应知的利用其场所或者信息传输、发布平台发送、发布违法广告的，应当予以制止。

《广告法》第六十四条指出：违反本法第四十五条规定，公共场所的管理者和电信业务经营者、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明知或者应知广告活动违法不予制止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没收违法所得，违法所得五万元以上的，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的罚款，违法所得不足五万元的，并处一万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由有关部门依法停止相关业务。

或许，当前百度还有遇到金融版“魏则西”，希望百度防微杜渐，永远不要遇到。